红泥小火炉

［极东］说书人

明朝背景，有考据但是并不专业，bug众多
开学前夕的放飞自我

  本田菊将他的斗笠背在身后，确认将他的武士刀藏的严严实实，随即踏进了茶馆。
  茶馆不大，装潢得却好，相比起一楼二楼的人要少一些，中央搭了个小台子，似乎是用作唱戏或是杂耍之类。他顺着楼梯上去，挑着一个临窗的地方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这儿的亭台轩榭、作坊楼阁。虽比不上顺天府*的繁华，却也别有一番江南滋味。
（*顺天府：1420年后明朝的首都，今在北京一带）
  他随意地要了壶龙井和一些小茶点，看着这片不久后就要离开的土地，心思也不知道飞到哪去，忽听得一阵微闹之声，他抬头一看，之前空着的中央小台已经站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衫，儒雅的书生气。他的眉眼生的甚是好看，好像含着整个江南烟雨。
  本田菊的目光不由得被他吸引住，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还微笑着朝他点头执意。
  他似乎是个说书人，但是却没有带任何乐器，讲的也是快烂掉了的嫦娥奔月。
  故事内容没什么人真正在听，但是那说书人的声音着实动听，温和清爽却又不失男子的阳刚。本田菊微微听入了迷，直到那人讲到了尾声一拍惊堂木方才缓过神来，却已经见那说书人下台去，看不见了。
  本田菊也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精致的茶点，即使饥肠辘辘也没了去吃的欲望。兴致缺缺地端起已经凉了的龙井，正欲低头去喝，却被一只好看的手拦住。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抬头，这才注意到说书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他对面的座位坐下了。于是依言放下茶杯，温声道：“那先生可否愿意为我斟上一杯？”
  对方一挑眉：“好啊。”
  白皙的手扶着青蓝色的青花瓷茶壶，清香的茶水从中流出。
  “阁下是东瀛人吧？”
  本田菊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先生为何这么说？”
  对方笑笑指了指他的背后：“这把武士刀不错。”见本田菊脸色一变，又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没别的人发现，你藏的很好，我也只是对这样东西比较熟悉加上眼神好使才看见的。”
  本田菊虽然不再动作，却仍皱着眉，不放心道：“对此比较……熟悉？”
  他一副好像有些明白了的样子：“阁下是第一次来此地？”
  “是。”
  “难怪。”他笑了，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没有说。
  本田菊沉默一瞬，良久以后才问：“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王，单名一个耀字。”
  王耀。
  本田菊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反复念叨几遍，抬头道：“在下叫做本田菊。王先生，幸会了。”
  王耀点点头：“Honda Kiku？”
  他有些讶然：“王先生懂日语？”
  “茶馆的老板和东瀛的商人有些往来，我有时也能说上两句话，略懂一些。”王耀笑了笑，毫不见外地拿起桌上的茶点就吃，含糊不清道：“本田先生怎么就点这些？要不我推荐你几样小菜？”
  本田菊很想说上一句“那茶点是在下的”，见王耀已经手快地塞进了嘴里，于是只好作罢。
  “说来惭愧……在下从顺天府一路来到此处，已经是囊中羞涩，怕是吃不了太昂贵的东西了。”
  王耀本想再吃上一块，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悻悻然收回了手，眼睛却还盯着茶点。
  “王先生要是想吃就吃好了。在下不介意的。”
  听了这话王耀也就不再客气，拎起一块又丢嘴里，甚至还惬意地翘起了腿。
  刚刚那股仙人一样的气息到哪里去了呢？如果自己不在场的话，说不定对面的人都会把脚搁在桌子上。
  本田菊这样想着，对方突然把一块茶点搁到自己嘴边：“吃吗？”那语气仿佛这是王耀买的而不是自己一样，本田菊哭笑不得，摇摇头。
  “王先生还要吃些其他的吗？在下还可以再点。”
  “诶！你不是说你没什么钱了吗？这可不行！”虽然说着不行，语气里却无比充斥着“我好想吃”。
  “实不相瞒，”本田菊的眼底染上了笑意，“在下不止没什么钱，更是一分一文都没有了。”
  王耀到不惊讶，反而笑吟吟地：“你打算吃霸王餐？”
  “怎么？王先生不阻止在下吗？”
  “亏钱的是老板，又不是我，我干嘛闲着没事干要阻止呢？”王耀把最后一块茶点也塞进嘴里，“再说，就算要扣工钱也是扣那些店小二的，跟我这个说书先生有何干系。”
  他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田菊的笑意更甚，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那茶馆老板摊上了这么个员工。
  “本田先生来这里是做什么呢？行商？”
  “不，只是路过而已，不久后就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
  “怪不得你没钱还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原来是等会一拍屁股就走人了啊。”王耀砸巴两下，“诶，我说你真的不担心我阻止你吗？”
  “王先生改变主意了？”
  “没有，只是好奇。”
  “唔……”他思索一瞬，“其实刚刚在下打算吃完以后直接从这个窗子这里跳下去，只要动作快些，王先生应该也是阻止不了的。”
  王耀听着他有些迷之自信的措辞，微笑着颔首赞同。他吃完了茶点，又开始喝本田菊的茶，见没有第二个茶杯，干脆就拿着对方刚刚喝过的那只喝了起来，毫不忌讳。
  吃饱喝足，他便站起身。
  “好了不能陪你唠嗑了，要是被老板发现那才是真的要扣工钱了。”他朝他眨眨眼：“你想听什么故事？”
  本田菊微笑：“都好。”
  那位说书人又走上台去，清了清嗓子，于是茶馆二楼又响起他好听的声音。
  “从前有一位伐竹的老翁，有天他在竹林里发现了一根发光的竹子。那竹子闪着光甚是好看，老翁将那竹子劈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他给那女孩……”在本田菊有些诧异的注视下他轻轻笑了，接着道：“取名‘辉夜姬’。”*
（*本段有参考极东数羊cd讲的故事，因为没有详细看过《竹取物语》，所以说的不对的地方请见谅orz）
  说书人所讲的这个故事，本田菊从前在他的家乡也是听腻了的，此刻在异乡听到别人说起这个故事，他竟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本田先生以后还会来到此地吗？”
  “说不清楚，在下一直是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王耀朝他笑着伸出手，“那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啦。”
  本田菊的嘴角也随之轻轻勾起，伸出手去握住。
  “好，有缘再见。”

  本田菊坐在船上，回想着走出茶馆前他们之间的对话，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那船夫：“不好意思打搅了，请问您知道靠近港口那家茶馆里的说书人吗？”
  那船夫爽朗地笑了：“什么说书人呐，那是王老板啊！”
  本田菊有些迷茫：“……王老板？”
  “是啊！就是那茶馆的老板，在我们这一带可有名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口才也是一绝，人也是不错！唉，你对商队的事儿不了解，很多东瀛偷偷走私来的货物没办法明着卖，都是从他那里转手卖出去的！”
  自己当着茶馆老板的面说着要逃单，那可算得上是极其不敬了。
  “本田先生是认识王老板吗？”
  “……应该算是吧，”本田菊斟酌了一番道：“在下欠他一顿饭钱。”
  “哟！那可真稀奇！”船夫一激动，连带着撑船的力道也大了些，“王老板啥都好，就是特爱算计，谁欠了他点钱不还非得上门找人算账，上次还把一个逃了单的家伙亲手打了一顿，我当时还在场，啧啧，也不知道王老板一身功夫哪里学的，那叫一个漂亮。”
  本田菊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口，直叫他说不出话来。良久以后他才轻声问道：“汪直先生的货船就在前面了吗？*”
（*汪直：一个巨有名的明朝海盗，时常往来于东南亚及中日两国之间做生意，也将火枪传入日/本。也有人说叫做王直，但是为了避免造成误会还是沿用了汪直这个名字）
  “是的，过会我带你到船边，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的。”
  本田菊看着眼前隐隐约约船的轮廓，于是站起身，微微朝船夫笑了下：“麻烦您了，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耀君，以后江湖上……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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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见地正儿八经地讲了一个故事（虽然写的不咋地）
一开始只是想要勾勒出一个大隐隐于市的说书人和满怀心绪的惆怅客的样子，彼此相遇之后又迅速分离，却都在彼此的心上轻轻划过。但是后来却越想越多，甚至想出一个大长篇的框架，最后还是只写了这么点就结束了。
其实最后设想的结局是两个人不会再相遇了，他们这段曾经相识的记忆只会留在脑海，或许等彼此都老了，和晚辈讲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时会隐隐约约地想起自己的人生里还有这么一个过客，也只当做是波澜壮阔的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的插曲，笑笑之后又抛诸脑后了。
就是想表达一种“有的人明明只见过一面，你却可以记住一辈子，遗憾而又幸运。遗憾的是只能见一面，幸运的是能记住一个这么好的人”这样的情感。
然而最后还是没有写出来，因为有点不忍心（……）
这个故事在脑中徘徊很久了，但是还是没有写出想要的样子，非常难过了。
第一次试着写明朝背景有点毫无逻辑x我得多读书了。